坐在Starbucks裡,感覺右肩被輕敲了一下,但我是在左肩方位才追視到一個正要繞道我前方的身影。他對我說:「外面那部有套紅色椅墊的腳踏車是妳的嗎?」我答,是啊。他說道:「好像有人把東西擱在上面。」我好奇但也遲疑,覺得擱著也無所謂車沒丟就好。他見我沒有動靜就繼續強調,「難道妳不想勘察一下嗎?」於是我出去瞧了瞧,原來那個擱在我車上的東西,是一束花。這就是Chi guy,a guy from Chicago(來自芝加哥的小子)。說他是小子,我猜他也沒那麼小,晚我個幾年吧。這就是他會做的事,能打動我的事;只不過那個我還得要年輕個十年,才有辦法被打動。
認識這個人不過三個禮拜,也只見過兩次面,包括這次他計劃性的不期而遇。話題一開始,我就拿起手機按下二十分鐘的計時;因為根據上次的經驗,他有讓話題永遠進不了結語的本事。那次和他聊的甚久,主要是我們花了一大半的時間在聊台灣。他在那裡住過三個月,很懷念那段無照騎車的生活。他告訴我台灣的狗是全世界最聰明的狗...像這類的話題通常會馬上引起我的興趣。他說,台灣的狗懂得怎麼過馬路,牠們知道人行道邊緣與馬路的界限。然後接著忙搜尋他手機裡豆花的照片、日月潭的纜車、和延吉街上的水果攤。生為一個外地人,他對台灣風情的深入觀察令我印象非常深刻。他興致高昂地談論著的表情,讓我不由得以來自台灣為傲。但我欣賞他的,就僅止於這一點。
雖然這個國度不流行line,但是凡待過台灣者,必使用line。所以我主動提議交換好友,是想也許他再次造訪台灣,我們可以碰個面。純粹就是國際親善,我並沒有要三不五時閒聊的意思。不過,男人好像天生有種往臉上貼金的特性,只要對方舉止友善不拒絕,男人們就會誤以為兩人間產生化學物質。有時候我覺得厚臉皮這個形容詞,應該是男性專屬。後來他透過簡訊表達對我的好感,而我也明白告訴他,我已婚、有小孩、而且對談感情沒興趣。但他的追求行逕依然不減。因為只要能帶給我新意的人我通常不會一概否決,所以我和他還是維持著互動。但是應對當中,我需要對自己的喜怒哀樂誠實;好比,收到花我很開心,但並不代表我會衍生對他的情愫。愛戴雖然可以造成自我膨脹的效應,但是我不會因此沈浸在讚賞中而敞開心房;這些個真誠的感受,我也會讓對方知道。
我喜歡這個內在感受分明的我,面對他的攻勢不為所動。說實在,除了不懂這男人有什麼好被我電到,我倒真的沒有什麼受寵若驚、小鹿亂撞的感覺。就說像我這種有過去的女人,哪有什麼追求攻勢是招架不住的。單純地享受臥房窗前的紅玫瑰,以及我的特價效應價值,就是我現階段的感情生活。我並不想再捲入任何伴侶關係當中;要捲,也得是當初讓我以為在船上消失了的二木先生吧。雖然他的位階已變更成友二木,但我還是保留他的第一優先權。我不知道Chi guy能不能理解我的心思,以他那套男人女人不可能是真朋友的理論,我也懶得再作說明;反正他會從我嚴謹的語言和肢體界限當中親身感受到。以友誼為出發點,分享經驗,是我與男人唯一的互動模式。
回家前我過去跟Mark打了聲招呼,他看見我手裡的紅玫瑰。我笑著說 Yeah, from one of the bees(其中一隻蜜蜂給的)。他告訴我這個花不代表任何意義,真正有意義的是我想要什麼,我才是老闆。我回答他,我知道,我一直都在當老闆。我曾閃過,搞不好Mark自己也是一隻不自覺的蜜蜂;但不論這些人與我的關係裡參染了多少紅玫瑰的念頭,我總是能安穩的處在自己的定位上,咀嚼他們的故事裡可以帶給我的人生滋味。5/3/2016
05.23.2016
最近幫房間做了擺設更動,我一個人把床、櫃子、桌子、立燈搬來搬去,不知道是太想要實驗不同擺設的風貌,還是想體驗自己驚人的肌力。不用把床墊和支撐骨架先拿起來,我一個人就可以搬動整張床。連叔們說可以幫忙搬,我都還得意驕傲地說我不需要幫忙。這又是pole dance 的功勞。Pole dance 真是可以從裡到外影響一個人。力量,自信,大膽,無所謂;增能後的女人,有著可以放心表露的解放,也為此而覺得自己走路有風。人顯得更正點了,情緒更正面了,連正眼看你的人都變多了..反正附帶的所有效應都是正、正、正就對了!
所以我這個別人眼中已經是乖戾的女人,眼看就快要達到absolutely feisty的境界。我實在不知道feisty怎麼翻成中文,但我想就是因為它很難翻所以才是名副其實的feisty。我對這個字眼如此著迷,不是因為個性裡有想使壞的幹勁,而是這個形容詞的存在讓我可以安心地做自己。一個心地善良的feisty女人,帶著點相容性的矛盾,是不是也很有魅力呢?我的自戀程度又往上跳一級,可是如果自我感覺良好可以讓日子過起來更順遂,又有什麼不可以!
上週和Mark,對了,此Mark非彼Mark;他不是跟我共用辦公室的Mark;他是我跳舞圈的朋友Mark。他去香港玩買了我的少女時代(英譯:Our Times)的DVD,就燒一片要給我。他是日裔美國人,但是只會講英文。在這裡大部份的日本人,都幾乎變成純正美國人了,沒有母語承襲,也不一定帶著對歷史背景的懷舊。可是不知道是不是身上畢竟流著日本血統,Mark對亞洲文化很有興趣。他聽中文歌、欣賞張惠妹、也愛吃中式料理。
為什麼會提到他,是因為那天聊到一件很有趣的事。他欣賞我的少女時代的眼光跟我不一樣。他說,以他現在的年紀,非常能夠感同身受的事是:男人年輕的時候,欣賞的是女人的外表;但當男人有了歷練之後,卻能略過外表直接進入到欣賞內在的層次。我想跟他比起來我大概很敷淺,第一次看到林真心不但被嚇到,還為她感到難過。Mark很喜歡這部片裡,形象粗獷的徐太宇在不知不覺中已經開始為還沒變漂亮的林真心付出細膩舉動;這當然是在西方文化或電影裡面,很難見得到的情感呈現。可是坦白說,我在看這部片時,是完全沈浸在自己的少女時代裡發笑,徹底忽略男生的眼光。
後來我們談到在跳舞圈裡,男人的想法。他說cute Asian girls (可愛的亞洲女孩)總是受歡迎,就像我。我說真的嗎?我總是戴著眼鏡,經常不上妝;他說,以他現在的程(沉)度,是可以跳過我的眼鏡,依然看到我的美好。我不知道是不是被灌了蜜糖,非常喜歡這個說法。比起我還在台灣的時候,從來沒有任何一個男生能夠欣賞戴眼鏡的我。我的觀點是:一個人的內涵,要能夠比外在吸引我太多了!這就是為什麼年輕有為的chi guy不投我的緣,而我卻可以和這個Mark或那個Mark,還有叔們相處甚歡。
話題牽回來,其實我是要說,我告訴Mark在舞場發生的一件事,想知道他的想法。就是我們聊到跳舞的時候遇到被舞伴糾正的感受。他說,他後來學會go with the flow(順著走),還會故意虛心問那女生這樣跳對不對..。我的天啊,他心胸真是寬大。而我,就在兩個禮拜前,被一個男生說我的手要以杯型使力,兩個人的手才不至於鬆脫。我一開始禮貌性的搭著腔,沒想到卻給他越演越盛(剩)的錯覺。他說:“.. so we don’t lose connection”(我們的連結才不會斷掉)。我的腦袋走火了,跳舞的興致卻瞬間冷卻。我張力四溢地回答他:“I don’t mind losing connection!”(我不介意連結斷掉),只差沒說 with you(跟你)這兩個字。之後的幾分鐘我把笑容收起來,用「武力」,「解決」那支舞。那男伴當下愣住了,而在聽這段對話的Mark也愣住了;我想他是在翻演這一幕發生在自己身上。大約一秒鐘後他說:“You are so mean!”(妳很壞)。哈哈..這就對了;a feisty woman holds the power to put things straight,意思是 feisty 的女人握有把事情導正的力量,謝謝Mark幫我證實了這件事。
女人畢竟是聰慧而柔軟,在逆境中卻又能顯現剛強的一種絕美生物個體。Being feisty,只是與生俱來的因應生存之道。總覺得,男人普遍有無法承認自己過失或無能的問題,但是又招架不住feisty women 給上的挑戰。想要當永遠的王,也得先看看自己有沒有王的百分百條件吧?!而女人,至少像我這種女人,我只講道理,縱使男人覺得我講得全是「我自己」的道理,但如果他真有百分百稱王的條件,總不會連小女子的道理都聽不懂吧:)。5/23/20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