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巴黎，除了堂而皇之的博物館外，竟然有可近觀、可褻玩藝術品的地方？
在古董市集，你可以碰觸博物館所不能碰觸的藝術品，購買名牌店找不到的物件！
什麼是古董？什麼是舊貨？除了畫作和雕塑，哪些東西也是價值連城的藝術品？
收藏古董藝品不再是有錢人才能有的興趣，是平民百姓都可以有的日常娛樂！
巴黎古董初階購物手札，顧名思義帶你進入看似高門檻，實則平易近人的歐洲古董市場。
◎代理經銷：白象文化

三年前的我開始在巴黎逛舊貨市集。
不像在台灣那種賣舊衣舊玩具、文青手創小物的跳蚤市集，巴黎，或者可以說是普遍在西歐，所謂的舊貨市集（broncante）常常跟古董商販（antiquités）合在一起，這類型的攤商除了有別人不用的二手雜物，也有純收藏性質的高檔物件。於是在一攤攤三歐五歐的便宜二手貨之間，你可以看到一些販賣珍稀老舊藝品的攤位夾雜其中。銀器餐具、小雕像、菸盒、燈台、玻璃器皿、梳妝用品......這些東西伴隨著一代代家族的生活流傳下來，不管是家用品還是純粹的裝飾藝術品，因為持續積累了日常生活的溫度，而有了時間才能造成的質感。在舊貨市集淘貨的真正樂趣就在這裡，除了撿便宜之外，還能挖掘一去不復返的時光寶藏（當然，這類的物品就不是永遠都很便宜了）。

從手工物品到機器製件，從中世紀到上世紀60～70年代，古董和舊貨所涵括的範圍廣大無邊，即使市集逛了一百遍，也永遠都可以發現未知的東西。同樣是老舊物品，卻會因為年代、用料、類型而有價值上的差異。除此之外，不像百貨商場的商品有固定的價錢以及折扣規則，在這裡，價錢會隨著一個時節的流行而浮動。賣價便是根據市場對商品的渴求程度加上商家衡量收益後自由決定的價錢，而買家能彈性砍價，雙方達成共識後交易自然成功。除非商家有特別標明可以退貨，不然這樣的市場並不存在買貴退貨或免費試用期的保障。買完就沒有後悔的機會了，也因此許多人在逛市集時會對價錢再三猶豫，害怕買貴受騙，被商人削了一筆。

如何分辨物品的好壞以及它的價值？如何順利地與商人們講價打交道？還有最重要的，如何欣賞老件物品的美麗，了解收藏它的意義？在市場流連即將邁入第四年的我，決定將所學的心得整理出來，給同樣想要進入這個世界的新手們一個輕鬆又實用的指南，也就是這本書誕生的原因。

以綜合旅遊指南、遊記散文、百科全書的形式，以我所生活的城市，也是藝術交易最為活絡的巴黎為中心，向大家介紹市場上常見的物品、古董舊貨的區別、市集的生態、去哪裡尋找市集等等。希望讀者們能夠在這之中得到樂趣，並在下一次的旅遊時盡情探索這個獨具歐洲傳統的迷人世界。

古董類型學
9.珠寶首飾 Joaillerie & Bijouterie

鑑賞珠寶除了檢視石頭的質量之外，作為載體的金屬也是重點之一。高級古董珠寶如戒指的戒台、項鍊的鏈條等等通常是採用純金和純銀的材質，這時候就必須檢視金屬的控制章。石頭、金屬的品質都確認過了之後便是觀察做工的精細度，比如戒台與石頭之間的接合、用來固定石頭的外框的裝飾工藝等等。普通等級的首飾也會使用銅、錫等金屬來做載體，價格也就比較低。無論是在拍賣會或跳蚤市場上，珠寶永遠是最受歡迎的類別。首飾類型的物品不像畫作、素描、傢俱等古董需要相當的藝術史知識才能理解欣賞，只需要專注於其純粹的視覺美感，入門門檻對一般大眾來說簡單許多。由於寶石本身是不會貶值的東西，即便在二手市場上反覆被拍賣，依然能賣得好價格。許多珠寶商會在拍賣場競拍做工並不是頂級但石頭價值高的珠寶，回家後再自行拆解，取出寶石後單獨再將寶石出售。

寶石鑑定 Gemmologie
寶石的分級以石頭的顏色、淨度、切工、重量來分類，是全世界通用的基準。上面說到珠寶的欣賞門檻相對較低，然而寶石的鑑賞實則是非常艱深的一門專業。珠寶在市場上是最常出現假貨的一個類型，比如許多偽裝成寶石的染色石頭，或是使用外觀相近的石頭替代真寶石，都是偽作常用的手法，需要有經驗豐富的鑑定師才能判斷真偽。
在法國，珠寶首飾所使用的石頭又分為以下三種類別：
1.貴石 Pierre précieuse
所謂的貴石在世界官方定義中包含四種原石：鑽石（diamant）、紅寶石（rubis）、祖母綠（émeraude）、 藍寶石（saphir）。

2.半貴石 Pierre fine
上述四種寶石以外的類型，如青金石（lapis-lazuli）、石榴石（grenade）、玉石（jaspe）、貝殼（nacre）等，皆為半貴石等級的石頭。

3.有機寶石 Pierre organique
與礦物原石區別開來，有機寶石指的是像琥珀（ambre）、珊瑚（corail）、珍珠（perle）等動植物分泌、結晶所形成的天然寶石。有機寶石是古董珠寶中相當常見的一個類別，在質地和顏色上有相當多的變化，比透明冷冽的礦物貴石們多了一份溫潤和生命感。

珠寶商/珠寶家? Bijouterie & Joaillerie
20世紀以前，凡事製作、販售珠寶首飾的人，一律都被稱作bijoutier，其從事的行業就是bijouterie。20世紀以後出現了joaillier一詞，意義上與bijoutier非常相近。普遍的定義裡，bijoutier是不分材料的等級，製作和販賣首飾的人，也就是說即便不論是貴石＋貴金屬或是普通石頭＋銅、錫等普通金屬、合金的組合，都在bijoutier的領域之內。相反地，joaillier只處理貴石，其金屬載體的製作最終目的為凸顯石頭本身的魅力、價值。另外有一種常見的說法是，bijoutier為單純販售珠寶的商人，joailler則是專事製作的手藝人。實際上，bijouterie和joaillerie兩個詞義是相近到現在一般人不會去細分的，兩個詞彙在日常用語中有變成同義詞的趨勢。近幾年來，joaillerie一詞被廣泛地用來指名歷史較久或當代名氣響亮的珠寶品牌，比bijouterie一詞更頻繁地被使用。

奇幻首飾 Bijoux de fantaisie
Bijoux de fantaisie 不採用貴金屬（金、銀）或貴寶石（貴石、半貴石），是主打設計的首飾類型。此類物件的價格大部分親民許多，便宜的二手奇幻首飾如戒指（bague）、項鍊（collier）、手環（bracelet）在20、30歐之間就可以買到，然而做工精巧的古董級別的奇幻首飾也所在多有，這類的「真古董」價格與貴石珠寶則是不相上下的。在舊貨市集上，奇幻首飾多在老奶奶的攤子上，與二手的名牌大衣、包包們一起出現。

珠寶分級 （2019年更新）
1.古董珠寶 Bijoux anciens ：1970年以前製作的珠寶首飾。
2.舊珠寶 Bijoux modernes d’occasion：1970～1990年間製作。
3.現代珠寶 Bijoux contemporains：1990年以後的製件。


巴黎市集
市集類型
在巴黎，流動市集的資訊幾乎都在路邊尋得。想要尋找古董和舊貨的市集，最好的方法就是注意路邊的招牌和牆上的廣告。雖然賣的都是舊貨和古董，卻有多種不同的稱謂，以下為最常見的幾種：

古董舊貨 Antiquités et Brocante
顧名思義為古董商和舊貨商都會出現的市集。將古董擺在舊貨之前，意指該市集的古董多於舊貨。

舊貨古董 Brocante et Antiquités
舊貨多於古董的市集。

古董沙龍 Salon des Antiquaires
只有古董的集市，對於商人的篩選更加嚴格。使用沙龍 salon一詞通常說明集市在室內舉行，不過也有露天市集使用Salon一詞，比如每年六月在巴黎聖蘇比廣場（Place Saint Sulpice）舉辦的Salon des Antiquaires。

舊貨 Brocante
單純以舊貨為主，沒有（或非常少）古董商的攤位。

舊貨 Braderie
Braderie直譯成中文也是「舊貨集市」的意思。Braderie通常指的是除了舊貨商之外，也有平常人把家裡不要的雜物拿出來販賣的混雜市集，通常舉辦在戶外，而且範圍廣大。Braderie一詞的詞根brader是動詞「廉價拋售」的意思，說明在braderie裡可以用低價搜購物品。著名的里爾舊貨節法文名就是 Braderie de Lille，為全城性的二手市集慶典，除了古董商、舊貨商之外，還有一大半是普通人的雜貨攤位。

跳蚤市場 Marché aux puces
跳蚤市場一詞興起於19世紀。集市拍賣早期多為破銅爛鐵、舊衣舊布，因此給人不乾淨、窮酸的印象，被人形容為「充滿跳蚤的集市」，而這個負面形象源自於中世紀就有的露天拍賣。如今這個戲稱延續下來，成為舊貨市集的代名詞。
現今巴黎著名的跳蚤市場有三個：北邊的克里昂古（Clignancourt）、南邊的凡夫（Vanves）以及東邊的蒙特婁伊（Montreuil）。前面兩者保留著跳蚤市集的名稱，然而已經是名符其實的古董市集，販售的東西以裝飾藝品、銀器、古董傢俱等為主，擺攤的大部分都是專職商人。後者則還有相當多的舊衣雜貨，質量相對比前兩者低。
跳蚤市場並不專指有古董舊貨的市集，但有些古董舊貨市集會使用跳蚤市集來當作名稱。

閣樓出清 Vide-grenier
閣樓出清是社區舉辦的里民活動，每個月不定時在巴黎各區出現。此類的集市多為尋常人家將不要的舊物拿出來拍賣，因此價格是所有舊物市集中最低的。少許的舊貨商會到閣樓出清擺攤，但古董商則幾乎不會。

以上，若在路邊看到這些關鍵字，就算不懂法文也能輕鬆找到市集。

市集禮儀
近年來外國客人愈來愈多，在市場上發生不少因文化習慣不同（或是單純的禮貌不足），而讓法國商人倍感冒犯的事情。不管是踏入一般的店家或是逛露天集市，請大家務必遵守以下幾點規則：

做足招呼禮貌 Bonjour！Merci ! Au revoir !
法國人習慣在踏入店裡的第一刻就向店主打招呼，即便他不一定會答腔，這是一種宣告「打擾了，我進來囉！」的方式，就像按電鈴一樣通知主人有訪客來了。大部份的老闆都會友善地向你打招呼，離開前也會一定會互道再見。走之前除了說再見，也要記得說一聲謝謝，即使你什麼東西都沒有買。
Bonjour！你好！
Merci ！謝謝！
Au revoir ! 再見！

拍照前要經過同意
大部分的店家都對擅自拍照這件事反感。尤其在近年中國遊客增多之後，市場上流傳著「中國人拍照是為了回去做贋品」的風聲，因此對亞洲遊客不經同意就拍攝店內物品的行為相當反彈。無論如何，擅自拍照都是不禮貌的行為。看到擺設相當漂亮的店家或是精美的物件，自然地會想拍照保存下來，這時候請先經過店家同意。只要詢問過，通常店家都會很樂意讓你拍照。

備妥零錢，50歐以下的東西以現金支付
即使有愈來愈多店家配有刷卡機，在市集還是以現金交易為主。50歐以下的東西若刷卡購買，店家必須再付額外的稅額，因此大多不會讓顧客刷卡。

市集旺季
許多人都知道，法國是一個相當擅長放假的國家。即便不是學生，也有相當長的寒暑假時間，這個時節店家幾乎都會歇業去度假，因此若想在十二月底、八月時來法國淘貨，非常有機會白跑一趟。市集的旺季與拍賣季是相同的，一年中主要為春、秋兩大季。

秋季 九月～十二月中
法國人的暑假相當漫長，從六月開始就會陸續出去放假，直到八月底才慢慢回來。九月被法國人稱作 la rentrée（復工），跟學校的「開學」是同一個詞。對於法國人來說，一個工作年的開始通常從秋季開始算起。九月初商家陸續開張，拍賣行也開始舉辦拍賣，到了十月中～十一月中則是年度的旺季，所有的大拍賣、大集市都在這個區間舉辦，再來到了十二月就開始準備放聖誕假期了。

春季 三月～六月
十二月的聖誕假期連著元旦，到了一月二號後商家就會開始復工，三月則是集市、拍賣的高峰期。六月開始拍賣漸漸減少，集市也不那麼頻繁，到了七月就又差不多開始放暑假了。

李顏
1993年生於臺北
輔仁大學法文系學士
巴黎第四大學藝術史學士
巴黎高等藝術文化管理學院碩士
現為17世紀古典藝術史研究生，專攻古典油畫和素描鑑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