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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可愛的祕魯婆婆和神獸草泥馬,薩滿小屋裡的大魔王迷幻死藤水,都市叢林和亞馬遜熱帶雨林裡,用不同方式生存下去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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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訊息
 

作  者:梁書瑋
類  別:休閒娛樂
出  版:梁書瑋
出版日期:2019年6月
語  言:繁體中文
I S B N :9789574365708
裝  訂:平裝

定  價:NT$360

狀  態:已下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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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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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序 / 導讀

試  閱

作  者

   
 

在亞馬遜叢林裡,人們生了病,是找薩滿巫醫治療,巫醫喝下死藤水藉以增強感知來跟植物溝通,植物會告訴他,病人需要什麼藥草來治療。雖然聽起來很不科學,但我相信生活在叢林的人有都市人沒有的感知,他們跟動物學習、在叢林裡求生,知道哪種植物能有藥用。事實上目前市面有三分之一藥物的原料是取自於亞馬遜雨林。——死藤水

這幾天要吃什麼必須自己捕殺,親手終結一條生命。我們挖開椰子殼吃蟲,住在椰子殼裡的蟲白嫩柔軟,味道像椰子奶油一樣,也吃螞蟻補充蛋白質。臉書創辦人有一陣子規定只能吃自己親手殺的生命,如果想吃牛排,他們會買一條牛,親手殺掉之後,再送去分解成牛肉片。因為如此才能知道有些東西得來不易,而我們常常因為太容易取得的東西而無法察覺生命的消逝。——亞馬遜雨林求生日記

◎代理經銷:白象文化

   
 

剛到南美洲時,其實一句西文都不會說,背著一個大背包,一張單程機票和少少衣物就跑過來了,這本書不是一本旅遊攻略,也沒有辦法告訴你哪裡好玩,只紀錄了一個女生在南美洲旅行的故事。一路上有可愛的祕魯婆婆和神獸草泥馬,薩滿小屋裡的大魔王迷幻死藤水,都市叢林和亞馬遜熱帶雨林裡,用不同方式生存下去的故事。

有些內容可能有點獵奇,但裡面有我對這世界的渴望,用自己的力量去完成的夢想,還有從我眼睛所看出去的大千世界。

謝謝你拿起這本書,希望它能帶給你一點點勇氣。

   
 

【死藤水 Ayahuasca】


剛到庫斯科時,我問刺青店老闆:
「難道你都不想嘗試看看Ayahuasca(死藤水)嗎?」
刺青店老闆是土生土長的當地人,他說,看那些人喝下去之後大哭大叫、吐得滿地都是,幹嘛沒事整自己?你看,抽大麻不是開心多了嗎,邊說著把手上的大麻煙遞過來。
「可是我不抽大麻也過得很開心呀。」沒有冒犯意味,只笑笑的看著他。
庫斯科城的燈火映照在他臉上,光影穿透古老城牆,凹陷進他深刻的皮膚皺褶裡。晚風微涼,他彈了彈手上的菸,那張屬於印第安血統的面龐,帶上一抹深意的笑容。
死藤水源自古老的亞馬遜叢林,以死亡藤蔓混合含有大量DMT的植物熬煮而成,DMT是自然產生的色胺和迷幻藥物,亞馬遜雨林裡的原住民不知如何在數以百萬種植物中,找到了死亡藤蔓,它可以用來抑制胃裡蛋白酶消化掉DMT,藉此達到致幻的效果,飲用熬煮後的汁液,會進入一場長達四到六小時的幻覺之旅。
南美巫師藉由飲用死藤水來達到通靈狀態。服用這種藥草汁並不會使人感到開心或上癮,也不是作為娛樂用途,大多數人會因它經歷一段奇異又可怕、上吐下瀉的旅程。而DMT不僅僅存在於自然界萬物之中,人體內也有微量分泌,有人說,人類的胚胎在第49天開始自然分泌DMT,也許,那時是靈魂的開始。

「你說,要怎麼找到一個好薩滿呢?」旅館和旅行社的外牆,貼滿傳單和眼花撩亂的英文資訊,瑜珈課程、冥想、身心靈淨化,帶領你體驗一場驚奇、療癒的靈性之旅。我問一位長期在庫斯科工作的台灣朋友韻雰。
「那得看你口袋有多深了。」她半開玩笑說。在這裏,有的觀光客願意付上五百塊美金飲用一杯死藤水,價格包含全額保險和救護車待命。而有的薩滿深居簡出專心修煉,居住在如同仙人般的山水之中,有的薩滿號稱法力高強、名滿天下,也有像村落裡的普通大嬸,大隱隱於世,直叫人看不出。
我們坐在素食餐廳裡用餐。儀式開始前,要先進行齋戒,戒糖、紅肉、酒和性生活,以達到更好的效果。一開始韻雰吃素只是為了進行儀式,但是儀式結束後,竟也不怎麼想吃肉類了。
「你去找他好了,Alexander,人應該也不錯。」拿著韻雰留給我的聯絡方式,搭上車,搖搖晃晃地前往位在郊區的薩滿家。

Alexander是位俄羅斯人,擁有異常白皙的膚色和一頭耀眼金髮,一抵達,他便先解釋飲用死藤水有四個層次,一是單純達到身體健康,第二層是情緒釋放,第三層是思想開啟,第四則是與世界的連結。
「你想要到達哪一種等級呢?」只見他砍下一小節藥材,陰暗廚房內,手還拿著菜刀,鍋爐裡暗褐色湯藥正咕嘟咕嘟冒泡。還沒等我回他,Alexander又問了我的職業、平常有沒有在使用任何藥物,來決定調配給我的死藤水強度。
「平常有在吃藥嗎?安眠藥也算。」
我說,完全沒有服用過任何迷幻藥物,也沒有在吃安眠藥,主業是畫畫、寫作跟旅行。
「你應該是個纖細敏感的人。」並不是,我連忙否認。但他還是給我最輕劑量的死藤水。
「平常有在服用藥物的人,喝下去的反應會比較激烈,死藤水濃度也會提高去壓制,你不需要喝那麼多。」
等待薩滿調配的同時,同行的另外一位俄羅斯人問我,會緊張嗎?這是他第二次嘗試,由於上次的經驗實在太過震撼,他趁離開秘魯前又來找薩滿,等待的同時,他顯得既焦慮又緊張。
Ayahuasca 意為「靈魂之藤」、「亡者之繩」,是非常強大的藥用植物,有人說他是啟靈藥,體驗的人常常會有瀕死經驗、被拖入心中最深層的恐懼之中,或是進入自己的潛意識深處。通常飲用死藤水,是為了將理智和情感、大腦與身體調和。將人從過去的傷痛中解放出來,或把靈魂智慧昇華到另一個層次。它並不是使所有煩惱都會消失的靈藥,只是把潛意識的問題帶出來,使人知道問題的根源從而理解療癒。
Alexander說,上次來做儀式的人,因為強烈感受到瀕臨死亡的恐懼,崩潰痛哭並激烈地掙扎說要回到現實世界。他提醒我,不管看到什麼,都不要試圖去控制,順著去接收它要給你的訊息。我來不是為了娛樂或好玩,也不知道即將面對什麼,還沒有感受到緊張害怕。
薩滿燃起秘魯聖木,聖木清香飄散在昏暗房間。進行這場儀式前,已經空腹了八小時以上,死藤水又似乎是極酸,喝下又苦又濃稠像是中藥汁般的湯藥,立刻引起強烈反胃,硬著頭皮忍住不要吐出來,躺下來靜靜等待。
有人說會看到前世、外星人或是過世親人,有的人來此追求一趟極致的迷幻之旅,有的人來乞求治癒心病。我不期待看到幻覺,只是來尋找我想要的答案。一邊胡思亂想,想起韻雰說,她曾在幻覺中看到無數白色和金色的細細絲線連結在她和薩滿之間,這是她第一次看見「能量」存在的樣子,韻雰描述她那趟旅程所看到的事物,薩滿說,韻雰的課題是面對死亡。
那我的呢?
陷入完全的黑暗之中,不知不覺間,原本舒適的音樂開始像在耳膜旁敲擊,變得越來越大聲,感覺到體內的氣息流動,藍色清冷光點在皮膚氣孔一明一暗開闔、隨著四肢一吐一息流竄。忍不住睜開眼睛,確認自己的身體沒有任何變化,又躺回去。然後開始感覺到冷。他說會感受到冷,是因為糖份攝取過多。糖是近代產物,人類的身體還沒有進化到能完好分解掉它,所以糖對人類來說其實還算是毒物,之所以會感到冷,是因為死藤水正試圖排除掉它。我只能把身體蜷縮起來,忍受震耳欲聾的音樂,越來越寒冷的感覺,肌膚上無數氣孔一開一闔,體內藍色光芒流竄。
又過了十五分鐘左右,以為在夢裡卻又很清醒,所有畫面都解離成粒子在流動,各種色彩光芒旋轉,身體消失,不再有「自我」。化為一波意識型態或者能量,快速穿梭在各種不同的空間維度、不同的時空、不同的時光流速,場景不斷跳躍變幻,在那又遠又近的世界,進入了一種接近靈魂出竅的狀態,只要一閉上眼,意識就在另外一個空間裡,時間不再重要,沒有過去、現在、未來,沒有「自我」。
薩滿看我一動也不動,過來關心我還好嗎,瞬間又把我拉回現實世界。勉強睜開眼睛,我說我很好,心裡急著想再回去那個才是屬於我的世界。不再需要把心中的想法輸出成語言,再也沒有強烈的情感波動,所有的執著消散,接近於「無」。
現實世界的我,身體像性喜黑暗的死藤植物感到畏光,更用力蜷縮成一團。只要一閉上眼,身體還能清楚感覺遺留在世上,而意識裡的我,轉身在另一個世界自由翱翔。
畫面不斷變換流動,幻象中我回到了小時候,剛出生離開子宮,一朵花苞快速盛開而後凋謝,意識的我是清醒的不感到悲傷,身體卻在流淚。薩滿的音樂不曾停歇,遠古時期的印加人,大地之母的存在,它可以是山川河流風和湖泊,可以是任何東西,可以是這個世界所有,是內在也是宇宙。
儀式開始前,薩滿提醒我可以和死藤水對話,我在心中一直想尋找的答案
為什麼存在?
靈魂從哪裡來?將要往何處去?
為什麼一直流浪?
為什麼感到孤獨悲傷徬徨?
存在的意義是什麼?
那些問題沒有真正答案,卻是一瞬間的清明。我不斷問著我到底是誰。這個問題從我很小的時候開始就一直問著自己,問久了自己會開始感到困惑又害怕的問題。
等不到答案,忍不住哭了出來。畫面飛到很遠的遠方,我只是一股聚散沒有歸屬的能量,什麼都不是,卻也可以什麼都是。意識裡的我被現實中哭泣鼻塞的我不得不拉回現實。
而真正愛的人是誰?
畫面在無數轉瞬消逝之中快速變幻,停格出現了,完全預期不到出現的人,是我的媽媽。
她是所有的源頭,多年來埋藏在心底困惑的解答、是抑鬱童年主因、是我曾經想不斷逃離的家,是我的媽媽。唯一骨血相連從子宮就住在一起汲取她的養分,看著我長大最親密的人。
瞬間又變回小時候的自己,在黑暗中哭得撕心裂肺,嘶聲力竭不斷喊著媽媽,童年的片段像斷片劃過。
我希望媽媽可以牽我的手過馬路。
希望媽媽可以對我好一點。
想要原諒那些羞辱攻擊。
哭到醒來,以為只經過兩個小時,像是做了很長的清醒夢,薩滿過來關心我,説已經過了五個小時,問我看到了什麼。
我哭著說看到媽媽,而我變回小孩子。
死藤水展現的就是你的內心世界,赤裸直白的。而我完全沒有預期出現的人會是我媽媽。
「可能因為你的生活很單純,跟小孩時期的你沒有什麼太大距離,所以很容易就變回小孩子。」醒來之後來開始嘔吐,薩滿說這個過程也是把身體裡的髒東西吐出來。在儀式開始前,已經斷食八個小時,仍然不斷吐出一堆黑水。邊吐邊想到神隱少女裡的白龍,在吐了一堆東西後,最後吐出那一條扭動的小黑蟲。
在亞馬遜叢林裡,人們生了病是靠巫醫治療。叢林裡有許多神秘草藥,包含可可豆和可口可樂曾經使用的原料古柯葉,被文明社會帶出叢林後,在全世界發揚光大。
死藤水可以治病,但現在更多的人,為了它深入叢林,去治療心理上的疾病。
躺在床上眼淚一直不停掉下來。
不斷追尋的是精神和真理存在。
最後一幕,它給我看心中最渴望的是什麼。
我和媽媽坐在外婆門口的躺椅上,那個可以看到大海的老家,媽媽變得年輕健康又漂亮,正開心的和外婆聊天,我大概只有三、四歲大,用小小的四肢賴在媽媽懷裡撒嬌,溫暖的陽光照射在我們身上。
我回到了小時候,深深愛著我的媽媽。
原來我心裡最深的渴望,不是金錢或成就。
而是希望可以回到小時候,躺在媽媽的懷裡盡情的被疼愛,是希望她的心中不再有憤怒悲傷。
再次睜開眼睛,淚水不停落下

曾經發生過的事情不會遺忘,只是想不起來而已。

意識就像冰山,潛藏在底下的,才是真正的龐然大物。那個曾經受過許多傷害的小女孩,始終停留在我心裡,沒有長大過。往後每當我回想死藤水這段旅程,都還能感受到裡面曾經有股巨大強烈的愛,溫柔的把我摟在懷裡,歌聲中,哀傷和寂寞都被輕輕撫平。
有人說,死藤水也許是一個關於愛的植物,喝過之後會在心中留下一顆種子。
我不知道它會不會在我未來的人生旅途上,長成一棵參天巨木。但我希望能在前方看不清盡頭的漫漫旅程中,用清澈的雙眼和一顆透明的心靈,繼續看清所有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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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馬遜雨林求生日記】


叢林裡是很難出哲學家的,我想。
當你開始思考人生時

啪!

一隻蚊子停在你臉上,忍不住賞了自己一個耳光。
停下來欣賞雨林的混亂繽紛時,不到兩秒

啪啪啪啪啪啪!

四肢全部停滿蚊蟲,你只會顧著殺蚊子,永遠當不了叢林裡的哲學家。
高溫和高濕度讓人走沒幾步就全身濕透,衣服永遠都乾不了,啪搭啪搭的黏在身上,分分秒秒提醒你它的存在,沒有浪漫濕意,只有煩躁透頂的鬱悶。
故事要從Rurrenabaque這個地方說起,熬過15小時長途巴士折磨,正值雨季,我走在閒散的村莊裡,一家家旅行社尋找合適行程,絕大多數的旅行社在雨季時都不太樂意提供陸上叢林行程,拼命說服我搭乘船隻水上遊覽就好。
找累了走回旅館,一群剛結束水上行程的背包客們熱烈分享他們的感想,「最便宜就是XXX這間旅行社了,三天兩夜水上行程,大部分都是在船上度過,整天都沒看到什麼動物,看最多的還是蚊子跟人類。」
「不過我們船上有背包客想拿香蕉餵野生猴子,另外一個歐洲女生為了制止他起了口角,兩個人吵起來互毆到差點翻船。」
「那可是這趟行程的亮點啊!」另外一個背包客點起煙涼涼地說。
他們耳提面命我一定要帶防蚊液和長袖外套。廉價的青年旅館裡,預算不多,時間最多的背包客們永遠不吝分享情報,常能得到旅遊指南外的實用資訊和高CP值行程。
進入亞馬遜雨林一直是我的夢想,但坐在船上看動物聽起來實在是太無聊了。費盡千辛萬苦來到這裡,不想這麼輕易放棄,問了好多間,最後才終於找到一家隔天出發的陸上叢林行程。
一大清早,小船馬達聲噗噗響起,當地人熟練地發動船隻,黃褐色的河水在翻滾,對面小小的運輸船載滿香蕉經過,我坐在船隻後頭,潮濕的風撲面而來,緩緩駛入馬迪迪國家公園。

「好想看到美洲豹啊,你常常會遇到美洲豹嗎?」同行的丹麥女孩問嚮導。嚮導正展示叢林裡可食用植物和藥用處方。
「不是那麼容易,人類的氣味很明顯,而且牠們晚上才會出來啦。」嚮導說,他這輩子也只遠遠看過兩次。
「不過你可以看到金剛鸚鵡。」他指指河岸邊,一群金剛鸚鵡正在壁上啃食泥土,這種鸚鵡會食用有毒的果實,所以每天都要吃泥土中和毒性。
「真是美麗的生物啊!」我們都忍不住讚嘆,毛色怎麼會美得如此鮮豔。
「金剛鸚鵡是終生一夫一妻制,一輩子只會有一個伴侶。」導遊認真講解著。如果這也是人類的天性就好了,我在心裡偷偷地想。制度和天性不符合,是件令人痛苦的事。
第一天的行程便是花上幾個小時健行,夕陽時分,一行人在河岸邊用生雞肉釣食人魚。叢林的人釣魚不太用釣竿,而是找塊木頭把釣線捲一捲,能拋多遠便是多遠了。
「你覺得食人魚會這麼笨嗎?」在河岸邊空等一個多小時,魚依然沒有上鉤,丹麥女孩開始有點無聊了,我的腳佈滿無數抓痕,都是被沙蚊咬,癢到不行抓出來的。
「可能他們吃膩雞肉了吧。」我想起綠島清澈的海水,我曾經戴上面鏡直接下水抓魚,這裡的河水混濁,也許牠們會想吃起司。
整整待了兩個小時,一行五個人仍是沒有一條魚上鉤。結束一整天叢林行程,回到樹屋躺在吊床上,抬頭看幾乎是看不見天空的,放眼望去盡是濃密枝葉,死藤水來自這片亞馬遜雨林,有人說他在幻象中感覺自己的四肢軀幹幻化為植物扎根入土,枝芽在身上茂密地延展開來,感受到整片雨林的每一株植物和呼吸。我想像著那樣的感覺,聽著蟲鳴鳥叫,在吊床擺盪間,吹著微微的風睡著。
第二天的行程是自行綁好獨木舟在河中漂流。穿過一片叢林之後,赫然出現一座破敗樹屋。
「為什麼這裡有廢棄的草屋?」我問嚮導。
「你看到的廢棄營地,是之前來求生行程的人留下的,他們自己生火、搭樹屋、獵捕食物。」聽到這,我眼睛都亮了。
「那,我可以參加嗎?」我說。
「你確定?」他表情古怪的看著我。「基本上沒什麼人會來參加這種求生行程,已經荒廢很久了,我必須回去問問老闆。」叢林裡沒有訊號,都是用無線電對講機通訊,工作人員每天固定三個時段聯繫外面世界,他說我是第一個這樣問的女生,覺得我可能在開玩笑。
曾經有一段時間,我在外國農場守著荒蕪的日子,有空就是看英國知名求生專家一系列野外求生影集,我堅定地點了點頭,順便問同行的丹麥女孩們要不要一起參加。
「我很想跟你去,可是我們已經預定接下來的水上行程了。」其中一位丹麥女孩說。
第三天一早,我們把樹果、椰子殼的堅硬果實打磨拋光、穿孔,做成項鍊,當作這趟叢林之旅的紀念禮物,告別兩位丹麥女孩,和嚮導步入雨林的更深處。
「因為是求生行程,不准帶任何食物,這幾天你能夠帶的只有水、手電筒跟防蚊液。」我連忙說好,導遊扔給我一雙雨鞋,隨後稍微打包一下,便跟著嚮導上路了。
「我們今天要翻過幾座『山』,到下一個營地扎營過夜。」一聽他宣布,我很是緊張,雨林行走常常要穿越沼澤,這陣子被蚊子咬得很慘,抓抓撓撓,雨鞋裡的腳越來越感到不適,結果走了大半天,還沒看到任何山頭,我問,山呢?
「剛剛你已經翻過兩座了。」我竟然不知道。
原來叢林人口中的山,便是微微凸起的丘陵。來自擁有兩百座超過三千公尺高山的台灣,在我的認知裡,只是走過了兩個小小的坡。我默默地看著他,頓時感到有點無語。
翻過了幾座丘陵,穿過無數蜘蛛網和草木蠻生的野徑,突然發現有東西糾纏在頭髮上,以為是葉子,用手一摸,強烈的劇痛感瞬間像燒紅鐵鉗從大拇指穿透到肩膀,一隻黑色大螞蟻掉了下來,嚮導聽到我慘叫,過來一看。
「是子彈蟻。」他鄭重地幫我介紹。
這種螞蟻之所以會被稱為「子彈蟻」,就是因為被咬的感覺如同被子彈打到,在昆蟲界疼痛程度被排名世界第一,巴西亞馬遜部落用牠來做為成人禮的儀式,男孩要把手放入爬滿子彈蟻的手套,過程中不能哭才算通過儀式。我抖著手,被蟄的大拇指瞬間腫脹兩倍,痛苦到說不出話。
叢林毒物很多,嚮導已經很習慣不亂觸摸爬到身上的東西,只要看到有東西都是先拿樹枝拍掉,我只想起人們說孕婦在生產時被剪會陰是不會再感到太大疼痛,因為生產的痛已經大過剪會陰,而我痛到只想把被螫到的地方剁掉,一直顫抖著沒辦法行動,幸好營地已經不遠,我無力幫忙生火,只能縮在腐木上不停因疼痛發抖。胡思亂想試圖轉移痛不欲生的感覺,不知道生小孩比較痛還是被子彈蟻螫比較痛,如果貪婪和暴力的人每天都被子彈蟻螫一下,這世界也許會充滿和平與希望。嚮導留我一個人便消失在林間,不久,採了像山藥的樹根回來,削成泥狀敷在我的手上,疼痛還是整整持續四個小時,毒素才漸漸散去。
叢林的人敬畏自然,認為這片不見天日的浩瀚雨林住有強大力量神靈,也許是看到我被咬傷,嚮導在升好火後,用古柯葉、蠟燭與捲煙插在土地上,一起祭拜大地之母帕查媽媽。我在庫斯科的新年也見過這種儀式,帕查媽媽是印加人崇敬的女神,被視為大地之母,自從在死藤水裡感受過祂的存在,我便了解到祂不是被創造出來的信仰,而是某種真實的存在。
天色暗的很快,圍著火光,簡單在地面鋪滿樹葉當床舖就想休息了,準備要躺下時,才發現鋪好的樹葉床鋪爬滿大量螞蟻和蠍子,又餓又累一整天沒有進食還被咬,看到蠍子心裡已經崩潰,頭一次開始對來到雨林這件事感到後悔。這裡的食物不是那麼好找,嚮導忘記帶水,我的水分給他喝後便所剩不多,世界上大概只有我相信他說的,真的只帶水跟手電筒防蚊液。
嚮導說,有節慶時,他和叢林的家人會聚在一起圍著營火跳舞。
我說,我們也會在節日時和家人聚在一起慶祝,尤其是月亮節,和家人朋友們在戶外生火,但我們不跳舞,台灣人會烤肉。
他笑了,而我此刻滿腦子只想著烤肉和汽水,那天正好是滿月,月光在錯落的樹林間灑落,光線幾乎還沒落到地面就被層層樹葉遮蔽。我忍不住想起那首關於熱帶雨林的歌。
『月色搖晃樹影,穿梭在熱帶雨林』
寫歌詞的人一定沒有住過雨林,才寫得出這麼浪漫的情境,我試著哼了一小段,還是忍不住停下來。
「媽的。」啪一聲!反手打死第五百隻蚊子。聽著叢林不明動物啼叫聲,不安地難以入睡。
次日醒來,嚮導已不見蹤影,林間瀰漫淡薄霧氣,我把火堆掩埋,用僅剩最後一點淨水漱口整理一下,開始探索昨夜扎營的地方。嚮導聽到我的動靜,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笑笑交代我準備出發。叢林人的五感比一般的都市人敏銳太多,常常走到一半,他會突然停下來,指著需要用望遠鏡看的樹梢說,看,那裡有一隻蜥蜴。只要聽到任何一丁點不自然的樹葉聲響,他便立即知道是猴子還是鳥類在哪顆樹上。
「你看那邊那只猴子。」嚮導指著遠方樹上一隻只有手掌大小的小猴子。
「太遠了吧!我只看到一團黑黑小小的東西在動。」雖然我沒有近視,還是佩服他的驚人視力。
「那種猴子專門吃水果的,肉最甜了。」他吞了吞口水。
我大笑,這幾天我跟他相處,他都是一邊走一邊四處意淫可以吃的獵物。
雨林其實是不適合人居的,土壤貧脊種不出什麼作物,可以吃的食物很少,叢林人的主食就是香蕉跟魚還有一些熱帶水果,想吃蛋是爬樹找鳥蛋或烏龜蛋,偶爾射些猴子、果子狸來吃。
這一天也是直接餓到中午,好不容易看到樹上一顆野生的黃色果實,我連忙拍拍嚮導叫他停下。這是什麼?可以吃嗎?
「真走運,是可可果啊!」
這輩子吃過那麼多巧克力,卻是第一次吃到它原本的樣子,我和嚮導馬上撿了根樹枝把果實頂下來,一撥開,裡面竟是白色的,滋味酸甜像荔枝般帶有淡淡香氣。
「我一直以為可可豆就是咖啡色的。」說完,幾乎可以感受到他無語的心情。
「這顆離地面比較近,你要謝謝猴子們還沒摘走它。」自從嚮導說完這句話,我突然感覺自己不再是一個闖入叢林的外來者,我們共享這片森林、大地和水源。朋友爸爸的農地堅持不灑農藥,吃的都是被蟲蛀過的果實菜葉,他說人們總是太過貪心,從大自然收穫食物,卻不願意和蟲啊鳥啊分享,總是想把所有資源據為己有。
事實是人類掠奪的腳步已經步步逼近,亞馬遜雨林的面積每年都在急遽減少。
這裡植披物種多樣性驚人,一片足球場大小的範圍,可能找不到兩種同樣的植物,而叢林人敬畏自然、學習用各種草藥治療,他隨手切下一小塊植物的根莖,除去外皮後,深吸一口,那一口氣味直衝腦門,功效是驅除感冒和鼻塞。某天早晨出發後,他撥開某種葉子裡的芯,小小一粒如同番紅花的心蕊,吩咐我放入口中嚼食,辛辣的感覺立馬逼得我眼淚直流,隨即口水盈滿口中,吞下後整個口腔都變得清涼舒適,提神醒腦又清爽,我才明白了嚮導的用意,是非常適合早晨口腔的植物。
這麼多藥物原料都是從雨林產出,也漸漸理解為什麼亞馬遜居民相信植物是有靈魂的,植物的力量強大,他們順應並崇敬自然,相信這片雨林住有許多神靈。
就算知道這些藥用植物的效果驚人,我們還是餓肚子,我撿了地上一顆樹果,樹果比手掌還小,問這可不可以吃,嚮導說可以,那是叢林的木瓜,但要小心避開果皮的汁液。叢林的木瓜小顆很多,沒什麼肉,一切開裡面的籽就佔了三分之二,少少的果肉混合著木瓜皮分泌出的白色乳汁不斷流出,我太餓了只顧著狼吞虎嚥沒管那麼多,沒多久,木瓜皮汁液灼燒我的嘴唇四周,像破皮的傷口碰上鹽水一樣痛得熱熱辣辣的,痛到沒辦法張開嘴進食,而我們的水早就一滴不剩。
在雨林行走水份流失極快,嚮導之前會砍下巨型藤蔓飲用,那藤蔓如同絲瓜一樣能儲存大量水份,砍斷後,清澈的水像水龍頭般傾瀉而出。原本以為我們會以這種植物作為接下來飲用水,沒想到他自己忘記帶水、還把我的水喝完後,說:
「啊就喝河水啊!」
這條河他喝了二十幾年,叫我不用擔心,頂多拉拉肚子而已。因為我們到的這片叢林植披跟他原本住的不一樣,找不到同一種藤蔓可以飲用。我看著腳下的滾滾黃河,看起來含有豐富的昆蟲卵及排泄物, 河水混濁呈現黃褐色,不知道有多少寄生蟲在裡面。
我看著他,他也堅定地回看著我。
好,你喝我就喝。硬著頭皮,河水喝飽喝滿,喝完再下去洗澡。
「河裡有食人魚嗎?」我問。
「有啊,不過這一帶的食人魚都吃素。」
嚮導很認真回答,我知道他沒有在開玩笑,但還是有點想笑。
隨後他把剛剛在路上採集來的雨林版芒果,同樣也是小小顆,氣味香甜濃郁但味道極酸,切開後用魚鉤串成一串。
「釣這裡的魚要用芒果釣,芒果氣味夠重。」他說。
一樣沒有釣竿,木板上纏著線的魚鉤就是釣具了,經過上次釣食人魚的經驗,我實在不太相信用芒果就可以釣到魚,準備在河邊無聊發呆一會,想今天可能又要餓一天了。沒想到不過十分鐘,我手上那塊木板就在我神遊時被扯進水裡。
「魚來了!」嚮導大喊,看起來極為興奮,這一喊我連忙回神過來,幸好線夠長,我預留的線還留在岸邊,他早就踩住我的魚線,我也餓到理智線斷裂,飛奔下去死命把魚往岸上拉。
河面看不出牠的大小,但扯力極大,手竟感覺越來越無力,嚮導連忙拋下他的釣具過來幫我拉,魚一破出水面,竟然從河裡拉出一條體型碩大的河魚。
我們倆個一聲歡呼,嚮導也被魚身的驚人尺寸嚇到,大概是因為這裡人跡罕至,河裏的魚又肥又大又好騙,嚮導說這種魚叫巴庫,肉質非常鮮美,在市場上一公斤可以賣到8、90玻幣。他把魚嘴打開,一整排跟人類臼齒一樣,看得我怵目驚心。
「這種魚只吃椰子,你看牠的牙齒,堅硬到可以把椰子碾碎。」
之前花了一整個早上打磨椰子殼做飾品,知道那種堅硬程度,牠一咬絕對可以把我的手咬碎。
「幸好今天是我吃牠。」

雖然開心終於有得吃了,但我必須立即拿起石塊敲昏,讓牠少受點苦。下手的時候,魚頭的血濺出來,體型如小孩般的魚身開始劇烈彈跳,抖著手不敢再動。想起電影阿拉斯加之死有一幕,當男主角為了在野外存活射殺一頭鹿時,他看著因自己而死去的鹿的眼睛,崩潰哭著對牠說對不起的樣子。
因為還是雨季,在叢林生存必須搭一個遮風避雨的地方,嚮導領著我到樹叢裡,指著一處不起眼的樹木說,這種木頭堅硬但具有彈性,可以用來作為樹屋的骨幹、另一種木頭耐熱,用來做生火的爐具,另外一種藤蔓及樹皮相當堅韌,削下來當繩子。我們花了半天砍下枝條,架起骨架。我扛著身體兩三倍長的樹條在叢林裡拖行,草木雜亂叢生的野林很難順利運出去,又忙著搬運大型芭蕉葉作為樹屋頂棚遮雨,想趕在天黑前完成,一天下來,全身上下都是刮傷。

挖地基、架起骨架、用藤蔓綁好固定,再把芭蕉葉一片片密實地疊上去,草屋完成的時候,我開心地大叫,嚮導立刻忙著生火,我拎起剛釣的魚去河邊清洗內臟,魚腥味已經引來大量蚊蟲圍繞,我一邊憋氣、試圖忍住腥臭,不斷揮開聚集過來的巨量蒼蠅,一邊拍打蚊子,一手用利刃切開魚腹,血水連同內臟噗通噗通流下,打開肚子準備清洗時,腹部真的全是椰子碎屑。

這幾天要吃什麼必須自己捕殺,親手終結一條生命。我們挖開椰子殼吃蟲,住在椰子殼裡的蟲白嫩柔軟,味道像椰子奶油一樣,也吃螞蟻補充蛋白質。臉書創辦人有一陣子規定只能吃自己親手殺的生命,如果想吃牛排,他們會買一條牛,親手殺掉之後,再送去分解成牛肉片。因為如此才能知道有些東西得來不易,而我們常常因為太容易取得的東西而無法察覺生命的消逝。

傍晚的時候,魚已經烤好了,只抹上了鹽,掀開魚皮,就是鮮美多汁的魚肉,顧不得燙,葉子乘著就用手抓起來吃,入了夜的叢林其實是很吵的,各種昆蟲叫聲此起彼落。早上有鳥叫跟獸吼,聽起來就像在侏羅紀公園裡生活。
視線餘光中瞄到嚮導把東西放入火堆。
「你竟然偷帶香蕉!」我立馬大喊,為什麼不早點拿出來。
叢林的香蕉品種和台灣看到的不太一樣,直接生吃是沒有什麼香蕉味的,而且很硬,像啃乾馬鈴薯。只見嚮導把香蕉放在炭火堆裡悶熟後,再取出用樹葉乘著,一撕開外皮,軟爛香濃的蒸氣直撲而上,那是我這輩子吃過最好吃的烤香蕉。後來我回到村莊,想再吃到那樣的烤香蕉和烤魚,滋味卻再也沒有叢林那般美味。
雨林的地面鋪滿落葉與腐木,低頭隨便看都可以找到蘑菇,我指著一顆看起來白嫩的菇類,問這可不可以吃,他點點頭,我拔起來就插在樹枝上烤起了蘑菇,他指遠一點的蘑菇說
「那邊那種不要採,吃了會嗨嗨,但有點毒性。」
你這樣說我更想吃吃看啊。

圍著火光,發現殺蚊技巧日益精進,一路上我們都在注意美洲豹的腳印,尤其在這麼原始的野地,晚上升起營火可以稍微對猛獸示警避免被攻擊。
嚮導說我是第一個自己來求生的女生,問我為什麼想來。
這裡物種多元混亂繽紛又神秘,讓我深深著迷,我喜歡綠得那麼迷亂的熱帶雨林和苔生植物,喜歡下雨天和潮濕的空氣、喜歡黴菌和蘑菇,如果有輪迴,上輩子也許是住在雨林的青蛙或一條有點笨的狗吧。而我的身體卻也越來越不適,岸上有沙蠅和蚊子,全身被咬得體無完膚,只有躲到水裡才有片刻清閒,屁股則是最慘烈的一區,因為腹瀉,每天早上我都必須光著屁股任蚊蟲叮咬。
「你去過其他叢林嗎?像秘魯或巴西的雨林?」我問。
他搖搖頭,他從小就在這片叢林裡長大,只有偶爾放假會去村莊幾天。他的一生就只待在這兩個地方,沒有去過首都、沒有去過任何城市,當然也沒有看過大海。
「你會想出去看看嗎?」相對踏過許多國家的我,他的生活很簡單也很樸素,沒有城市的生活必須面對的紛擾及大量資訊,但他對這片雨林擁有的豐富智慧使我非常敬佩。
「我沒辦法適應太多人和車子的地方,每次我去村莊,車聲和人聲都讓我睡得很差。」他說。在叢林生活的人,五感比都市人要敏銳許多,就算村莊已經比城市安寧,對他來說仍是負擔。
「我喜歡待在叢林,睡覺時聽著這些動物的叫聲,讓我感到安心。」我笑笑地聽著,想起自己剛開始睡在野外時,被四周過於豐富的叫聲弄得心神不寧的夜晚。
入了夜,我們拿起手電筒在叢林裡探索,打算走上兩小時,看夜間生態。
「把手電筒關掉。」走到半途,嚮導下指令。
人類的天性是對未知感到恐懼,在夜晚的叢林裡關掉所有照明,恐懼會被無限放大。眼前陷入一片黑暗時,明白自己身處在亞馬遜叢林深處,看不見任何東西,聽覺突然變得敏銳,風聲、蛙鳴、遠處獸吼,河流流水和呼吸心跳聲,衣服黏在皮膚上的感受、風吹過毛髮在肌膚擺盪,叢林潮濕的氣味。美洲豹在我的幻想中,想像牠躲在不遠處虎視眈眈。
『虎視眈眈』,發覺自己第一次真的用動物來描述這一句成語。
沒多久,原本藏在叢林裡的螢火蟲光點漸漸浮現,越來越多,微弱的光芒在黑暗中一明一滅飛舞,那景象深深印在我腦海。黑暗中我開心笑得咧開了嘴,好久沒看到這麼多螢火蟲了。
「晚上有鱷魚出來。」走到沼澤地,他簡單地說。
「那美洲豹呢?」我問。
「應該也在附近。」他不斷觀察爛泥地上的動物足跡。
隨後他拿起手電筒一照,一對鱷魚的眼睛藏在沼澤中反光。

   
 

梁書瑋 Amber
19歲大二休學,打工買了一張單程機票飛往澳洲,一千塊澳幣旅行一年搭便車睡路邊當街頭藝人,接著跑到印度生活了兩個月,學習印度樂鼓和HENNA,在台北靠街頭賣藝完成學業,從此過著半遊牧生活
畢業於國立臺灣藝術大學
帶著兩千美金出發,在各國街頭賣藝環遊世界,歷時一年橫跨歐亞大陸十多個國家
2016入選未來大人物候選人
2017擔任昆士蘭觀光大使
2018旅行南美
兼任專欄作家,文章散見於
天下雜誌換日線、關鍵評論網、風傳媒、FLIPER MAG 潮流藝文誌、女人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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