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圖
從散塔露西亞 ( Santa Lucia ) 火車終點站搭乘水上巴士前往威尼斯聖馬可區( San Marco ),威尼斯大運河 ( Canal Grande ) 上的美景幢幢如詩, 且一幀迫不及待緊接著另一幀,如眼前亞得里亞海( Adriatic Sea ) 潮水般波波湧來:
悲情之詩如歐洲十字軍東征於此地集結出發,仇殺的幾個世紀中古慘澹歷史即將一幕幕上演。誕生於威尼斯的韋瓦第、提香與貝里尼、卡諾瓦……等,文藝復興前後人類的藝術顛峰之作,許許多多於此地被啟迪而創作。沒有一天踏上了威尼斯的土地,也從來不曾親炙威尼斯灣潟湖海水的莎士比亞,竟能僅憑著想像,就譜出了《威尼斯商人》( The Merchant of Venice ) 劇作中的厚重友誼與聰慧的喜笑吵嘴。復仇之詩在米開朗基羅流放此地數年時,輕狂的心中不停地繪著、繪著,油彩一層又一層。政治性的詩作,在這個存在了約 1,100 年的中世紀威尼斯共和國 ( Serensima Repblica Vneta;Republic of Venice ) 強盛之際,一點也不少見;即使這個海上國家即將滅於勢不可擋的1797年拿破崙壓境大軍時,源出於人性的各種政治運作,仍然在極目望去古希臘、羅馬的圓頂與古典列柱上,不斷覆雨翻雲著。威尼斯的探險之詩則隨著馬可波羅這位眾所周知出生且定居於威尼斯的商人探險家累牘成篇,現在還在他家中略略染灰的乳白石牆上周遊迴盪著,連當今可以由此探索全球的威尼斯國際機場都以馬可波羅命名,我在河道中輕碰不斷撫著建築根基的墨綠色潟湖海水,好像輕觸到了牆內正飄出來的一齣當代歌唱新劇。海明威在威尼斯托切洛海島( Trochello ) 上,一邊毫不忌憚地吃著生牛肉,喝著水蜜桃氣泡酒,一邊書寫了得到重大惡評卻也啟發了自己的晚年巨著《老人與海》( The Old Man and the Sea ) 的《渡河入林》( Across the River and into the Trees )。浪漫主義詩人拜倫於此構思並寫下生前未能完成的《唐璜》( Don Juan )、印象畫派大師莫內在聖馬可島 ( San Marco Island ) 與聖馬可廣場 ( San Marco Piazza ) 上,以陽光為師臨摹了無數次的光影。情愛之詩,在以浪漫最為著稱的這個水都更是俯拾皆是,彷彿隨時可以從我身邊的知名巷弄中溢出幾十行來!
威尼斯作為基督教文明奠基與羅馬帝國的重要城市,這麼多知名教堂與宗教作品環繞之下,信仰之詩呢?信仰之路呢?在大運河上我忖度著。
旅店辦理入住時,一直開心微笑著的接待人員認真地說著,飯店早就為各國遊客備妥了免費的多種語言威尼斯地圖,請我自行取閱,「可以避免迷路喔!」我也立刻微笑著說:「我早就已經充份準備要好好來一場很棒的迷路了!」( I'm fully ready for a wonderful labyrinth ! ) 我們都笑了, 但我是認真的,我並沒有拿走這份身旁唾手可得的為全球旅人備妥的威尼斯旅遊地圖,此行之初我已決定在迷途中不斷發現驚喜。
我是個37 歲才唸碩士,45 歲拿到第一個博士學位的晚慧專業經理人, 成長過程中,高等教育對我而言有點豪奢,而林老師就是適時的一張人生地圖,他會指引,但最有趣也相當珍貴的,則是他會選擇成為我這位知識、信仰與人生尋路者的朋友,有時與我一起迷路、探索,並在路程中找到意義、發現驚喜。
飛行獅子
我的第二個博士學位「本來」應在劍橋大學( University of Cambridge) 取得,更確切地說,於台灣獲得第一個管理博士學位之後,我申請了英國劍橋大學工程系 ( Department of Engineering ) 製造研究所 ( Institute of Manufacturing ) 博士班,且連續二年都收到劍橋大學工程系博士班入學審查委員會的許可,以「商業模式創新」( Business Model Innovation ) 為題的博士論文初稿也已經寫了幾十頁。第一年入學許可的學院院籍是羅賓森學院( Robinson College )( 1977 年成立,是劍橋大學最晚設立的學院 ), 第二年接受我的學院則是我非常鍾情,成立於 1326 年,劍橋第二所最古老的學院克蕾爾學院 ( Clare College ),學院並擁有康河上被公認最美的第一座石橋克蕾爾橋,以及英國最美麗的庭園之一。這二個年度申請劍橋大學入學許可,我都請林老師為我寫推薦函。「本來」之意,也在於我離開了當時已經投身超過20年的金融業,猶豫斟酌之際,終於選擇不進入劍橋攻讀工程博士 ( 同時至跨國顧問公司服務 ),而直接跨領域前往製造與科技產業服務,擔任台灣電子產業上市公司董事長與機械業總經理職務, 劍橋與康河的美景因此不能在眼下,僅能在夢中了。
在我的學習歷程中,林老師就好像飛行獅子。在威尼斯聖馬可島上的第一天晚間我就知道了,我所疑惑的威尼斯信仰之詩,當然主要就是來自於死後以其不能說話的骨骸永遠改變了威尼斯風貌的馬可 ( Mark the Evangelist ) 了!馬可這位寫作了《聖經馬可福音》的耶穌基督跟隨者, 後人賦予他的象徵是「獅鷲獸」:有著強大雙翼可展翅飛翔的雄獅,或者稱之為「翼獅」。據傳馬可為了傳揚基督信仰,被人逮捕後以繩索套住頸項,殘酷拖行了數個街道後慘死殉道,死後草草葬於埃及亞歷山大港, 屍骨被信仰基督的威尼斯商人交易或偷竊,幾經輾轉來到商人們的母國威尼斯共和國,當時的威尼斯總督立刻決定興建教堂迎接馬可的屍骨,威尼斯聖馬可日、聖馬可島、聖馬可區、聖馬可廣場、聖馬可大教堂、聖馬可鐘樓、聖馬可時鐘塔,甚至亞得里亞海著名於世的聖馬可海灣,以及聖馬可島上重要的交通樞紐聖馬可碼頭,均以耶穌的這位追隨者基督徒馬可命名,而服事上帝以至於死的馬可,當時與爾後都被威尼斯人以威猛的飛行雄獅看待,受到影響的世人也多數接受了代表馬可的這個翼獅意象。雖然《聖經》中第一卷成書的福音書《馬可福音》的作者馬可本人, 認識且親近了救主耶穌之後,想必是謙遜的,且謙遜以終,《馬可福音》就有明證:馬可並不隱藏地寫下,他自己在耶穌被捉拿當夜,隨著門徒四散逃跑,且他還丟失了自己身上的麻布衣,赤身逃竄!如能有機會,我相信馬可本人根本不會同意這個於威尼斯代表了他的威猛圖騰,但獅鷲獸仍然成為他的屍骨被送回威尼斯後,流傳於世至今約 1, 200 年的主要象徵。
林老師的出身與背景有許多故事,我有幸曾聆聽這些故事,我也有機會與老師分享我的成長故事,我們人生故事中的悲有許多、曲折更多, 而擔任院長與教授的林老師總是不經意地啟迪我找到奮進向上的意義。我們的身世都是故事,是否寫下來?交給上帝吧!獅鷲有翅可以飛行鳥瞰, 或者臨海的威尼斯人,迷信地將其視為城市守護者,期望以此威風的翼獅形象被上帝緊緊保守看顧。而林老師對包含我在內的 EMBA 學生們的引領鳥瞰,是如晚年馬可般非常謙遜的,記得《組織行為》的最後一堂或最後二堂課,進到課堂的是林老師與其夫人社會學家熊老師,林老師謙遜搞笑地說:「教你們啊!我已經教到江郎才盡,今天只好把我的太太請出來教你們!」
課堂中我放聲大笑,且從此學了謙遜這門課,至今十餘年了……
拆信刀
我在東海修了老師的《組織行為》課程,也修了《管理心理學》, 而與老師課後多次的談天,因此修習的人生學分則有許許多多!
人在如詩的威尼斯,我的住處離聖馬可大教堂與聖馬可廣場僅 100公尺,窗台望去,70或 90公尺外,也可同時仔細端詳隔著大運河的安康聖母大教堂 ( Santa Maria della Salute ) 與一尊藝術精品般的聖喬治馬奇雷教堂 ( San Giorgio Maggiore ) 及其鐘樓,這二座美麗的威尼斯地標建築, 而 177 條大小水道交織於 118 座島嶼之間,2018年初夏此刻 455 位同屬一家公司經營的鳳尾平底船 gondola( 岡朵拉 ) 船伕,與水上公車及計程車,一同穿梭於401座大小橋樑之下,形成了美麗了千餘年的救主之城風光。看看水都的遊人與住民,更是相互成為風景,坐在gondola中經過嘆息橋下時,我這個華人成為那一刻的水都風景,聖馬可廣場飛行獅鷲塑像旁的小販與陸續走散了的英國少年旅行團員,也成為我的攝影作品中不經意的意象;林教授與他多年來教導的學生也是,在東海也如詩的校園內與校園之外,林老師與學生們的許多對話,綿密交織成了師生之間美好的人生風景。